最近看钱乙先生的小儿药证直诀,其中的 蒸变之说非常好,让我们从理论上懂得了小孩发烧,动辄退烧是很愚昧的做法。也让我回忆起儿时父母给我们退烧的做法。感觉很古老,很遥远,但又那么亲切,那么实在。随手记下来与同学们分享。
我是1971年生人,湖北襄樊地区枣阳县(现在的襄阳市枣阳市)乡下孩子。我们小时候都听父母说过,孩子长身体(短时间内个子窜很高),长牙齿时都会发烧。那个时候,农村的父母不懂中医西医,就知道生活中祖辈相传的一点点生活常识和土法医疗。即便孩子受寒发烧,父母也是一碗姜汤,让孩子睡一觉,发发汗,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小伙伴了。我记忆中村里大人给孩子治病,基本就是一掐二刮三扎。
一掐就是掐鼻尖、掐肩膀头。
二刮就是刮前胸后背和胳膊,麻绳、瓦片、汤勺、铜钱……就着菜油或盐水,都可以上手,根本就没有牛角梳、刮痧板一说。
掐和刮都是奶奶或妈妈动手。扎就比较有技术含量,需要请邻居出出马了。
三扎就是比较严重的上吐下泻昏昏沉沉几天都好不了的病症,请村里几个有经验又比较泼辣的大婶子或老嫂子出手,孩子爸妈再加上几个邻居把孩子按在地上或板凳上。如果是女孩,就在屋里床上,都是妈妈阿姨们帮忙,男人走开。因为扎针非常痛,小伙伴都会拼命反抗,所以必须大人按住手脚,大婶子非常熟练地一把拽下小伙伴的裤子,抓住小伙伴的小鸡鸡,翻过包皮,在龟头上找黑血点,找着之后,拿出缝衣针,在柴油灯上烧一烧,就算是消毒了,对着龟头上的小黑点就扎了下去,立马,黑血喷涌而出,大婶子也不扎很多,顶多三五针完事。黑血流尽了,鲜红的血出来,就可以止血了。一坨棉花往上一按,一分钟就差不多了。随手抓把盐,洒在整个龟头上,把针孔全部盖住,再揉一揉,那个疼痛刺痛剧痛,简直不要太酸爽。大人们这时候才松开手,全程哭爹喊娘声嘶力竭的小伙伴提起裤子就开骂。大婶子也不以为意,连口水都不喝就走了。奇怪的是,基本无论多么严重的病,哪怕农村人感觉已经病入膏肓的病,经这么一扎,立马就能好了。爬起来的小伙伴立刻就没了之前病恹恹的样子,要吃要喝要玩的。
我记忆中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扎针,一看情形不对,本来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我,立马爬起来就跑,几天没吃饭的我竟然能疯狂的跑出半里地去,不过还是要被老娘给抓回来按在地上让大婶子扎针。长大后回忆时,我总感觉可能是害怕、奔跑、出汗的过程,已经把病邪给吓跑了。女孩子也是这样扎生殖器,只不过不让我们围观。大人重病,也是这样扎。只要能喷出黑血,都能好。还有一个很奇怪现象,就是做这些事情的都是女性,从没有男人上手的。难道,这还是民间巫医的传承法,传女不传男?
后来长大了,参军入伍,我一直留意哪个地方也有这种传承,可惜从战友们那打听,一掐二刮都是有的,在那个时候的农村是常态医疗土方。只是扎生殖器的方法,却没有听说过。直到后来听说黑龙江那边有这种扎生殖器的土方法。相距太远,就没有做深入考证了。
虽然老家有这种医疗土法,不过,后来改革开放,西医东进,人们的观念在潜移默化中都被改变了。如今孙子辈感冒发烧了,爷爷奶奶(我们的爸妈辈)们,都是催着送医院挂吊瓶退烧。我有一次问父母,当年你们不是一碗姜汤,掐肩膀、刮前胸后背就把我们养大了吗?如今怎么不给孙子重孙子这样做了。父母说,这都啥年代,哪个还敢那样,把人家孩子弄坏了你咋赔得起!原来,如今的孩子金贵了,土方法配不上了,就要用现代的高级治疗技术了,哎…………
岁月流转,时光飞逝,如今老家的老人们都已是十不存一,这种土法也就再也没有见人用过,年轻人对这土法连听说都没有过。大概也就在我父母这一代之后就彻底失传了吧。和很多我们民族的文明传承一样,在科技与资本的双重打压下,简单粗暴却非常有效的很多好东西,因为我们不知道它的原理,理解不了它的高明之处,就慢慢消失在“现代文明”的天空之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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